情发于中,言无所择

临床在读,长期失踪

『 仍在字里行间涉水前行。』
 
 

【究惑/R】Bloodstream

定时,给俺两个神仙姐姐!生日快乐🎉!!!

 @开花的蘑菇  @白糖禁止食用-置顶个志预售&抽奖中 


***设定

吸血鬼paro,双吸血鬼

巴托里家族混血种暗杀者究(能力:引动生物感知状态)*德古拉家族纯血种继承人惑(能力:控制离体血液)

TL:秦究被德古拉家族暗杀被擒,游惑私自(其实是光明正大)前去放人。

喂血梗罹罹的 @赐我长久 ,被俺歪曲成吸血(什么

***预警(阅前必读)

❶ 无脑无逻辑无三观扯淡中二玛丽苏ooc都是我的,新写法尝试堆词严重不知所云总之就是胡言乱语,有剧情,写法看不下去请立刻退出

❷(高亮)结局OE,问就是怎么理解都行

❸ 我流R标就是看不见摸不着,为车来的会失望

❹ 8k+一发完,有缘再见


——确定不退我们就开始啦!



--I feel chemicals burn in my bloodstream.--


        “先生,你的心跳有点快。”

        帷幔在黑暗中层叠出深红绮丽,纯手工薄纱在地中海色调的波斯地毯上迤逦,不知谁勿碰,动作间肘弯外撑,杯酒倾倒,一地血般的深沉近乎中世纪无边黑夜屹立,单宁破碎成液体的黏腻腥甜,血管里奔流数千年不息的蓝血沉静高贵,抬眸间懒且冷恹,奥古斯都傲视的睥睨。

        维多利亚宫廷式的雪白衬衣松垮滑下肩,锁骨乍见天日,阴影深陷出德古拉式矜持不轻易露于人前的诱惑,布料掩映削劲侧腰苍白,弧度凛冽勾人。

        游惑下颌微扬,绷着近在咫尺的疏离,隐忍的假象在清冷空气中将破未破,克己复礼的荒唐,瞳孔浅彻,光影下闪过惊心动魄的一道血色虹芒,喉咙轻轻动了一下,他偏头哑声道:“吸血鬼有心跳?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开不起玩笑,”钳住他的人低笑出声,慢条斯理舔着牙尖评价道,指尖似有若无勾着繁赘丝绸腰封,褶皱漾出暧昧弧度,肌肤交错冰凉入骨,触感像纯银的佩剑,“蓝血在床上还可以这么有风度?见识了。”

        钴蓝丝绒深陷,九世纪古老熏香黯淡,溢散在神明不曾眷顾的阴暗之地,群鸦在铸铁窗外起落喧嚣,鸦羽根根分明浸入泼墨夜色,黑色星期五般的不祥预告,血月钩迹如刃,如同花剑挽出光华,寂静刺破枝形烛光摇曳。

        游惑不耐:“牢里待得不够爽?放开。”

        “贵方把这种地方叫牢房?”男人故作诧异地环视,短而轻的一声嗤,呼出气流冰冷,“哦……贵方已经连地牢都挖不起了?在这样的'牢房'里我甚至以为我是座上宾。”

        修狭而深的眼睫下瞳孔漆黑,月影下冷冷的黑曜石,暗沉的光全反射出戏谑冰冷的笑意,令人不安。

        游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耐道:“……你什么毛病,总统套房装不下你?不想呆怎么不滚?”

        右耳偏开,一抹亮眼银色在惨败月色下熠熠,衬得皮肤白皙到透明,衣衫不整,珍珠母纽扣四散在先前暴力拆毁之中,象征规整禁欲的腰封大敞,削而凛冽的腰线延伸到刚刚扣束完整的浅棕马裤下,可他形容却不迫,下颌惯常地仰起微妙俯视,语带嘲讽。

        “滚哪?阶下囚一个,”秦究好整以暇地抬了抬腕,骨节分明,沉重不知材质的链子伏于上,伊甸园盘踞的蛇环箍封禁,饰缀宝石翠绿如蛇眼,冰冷得灼人,“看看这个——太不友善了,你们Old Money的待客之道真是令人失望。”

        游惑:“……”

        梅林遭了瘟的鼻烟壶,他就多此一举特地赶来捞他,阶下囚浪荡安逸还有心情毒舌,自得其乐得很。

        他淡声道,“那你就等着明早被拖出去晒成灰吧。”

        德古拉繁琐的规矩步骤,行刑日要“遵循神的旨意”,游惑摆平了一些麻烦才脱身找到这里,消息滞后,秦究中招有一段时间了,竟然还能奇迹般拖着没死,感谢德古拉执行效率拖沓,否则这位先生早就渣都不剩了。

        处刑条例强制优雅干净,绞刑架冤枉地当了几个世纪的摆设,实际上只管绑严实往清晨新阳底下一丢,善后都节省,一阵风来,漆黑十字架兀自伫立,大自然自我消化的环保主义,新世纪的福音,有人为此洋洋自得,血族几乎永生,但死亡在日光下确凿无疑。

        “什么?”似乎被逗笑,懒洋洋地,“这不是有你么?”

        “……”贵族再不屑于跟他废话,转回正题,“你跑得动?几天没进食了?”

        古堡离界碑很远,而连日缺乏血液供应,秦究身上的气血波动已经降到了相当低的程度,身后还有追兵,他几乎跑不出德古拉的领地。

        游惑倘若再晚一点,秦究必死无疑,明明弹尽粮绝逃脱无望,见到他的时候还有闲心逗他玩,这种旁若无人的自信和有所倚仗真的搞不清是哪里来的。

        “……也许有半个月?记不清,饥饿影响专注度和记忆力……所以我现在算是伤患吗?就指望你扛着我飞檐走壁了。”

        游惑盯着他。

        他原本瞳色浅淡,天生便有疏离感,但近距离盯着人的时候又貌似专注,眼底倒影清晰,对于被盯的人来说着实相当勾人。月色折在琉璃玛瑙上,吟游诗人笔下写不出晨光熹微中蓝血的高贵,伟大如薄伽丘,凝固的墨水和羊皮纸编织出玫瑰色晚安童话,状不了夜行一族致命诱惑。王尔德笔下古堡森巍山林苍翠,阵雨也似金辉,可惜吸血鬼和远古巨龙永远不匹配。无良的气候顶级学说扼杀大脑。所以他们的美丽有目共睹,却不存于世。

        眼神一垂,“想得美。”

        游惑没带血袋,条件所限他带不出来,这种东西最近忽然严格管控也许就是为了防止他救人——他四处一扫,微仰头,抬指点在颈侧,“没办法了,凑合用我的,动作快点。”

        秦究的目光在对方颈上一触即收,乌木般的眼瞳深处隐有红光,他轻微地挪开视线,长眉挑起:“原话奉还——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游惑“哦”了一声转开视线,“如果你是担心我把你炸成碎片的话……”

        秦究笑了:“求之不得,这个下场我接受度很高,总比晒死好。”

        混血种做梦都想僭越纯血种,这种做梦和做爱一样刺激,血统阶级压制绝非一朝一夕——但无论如何只是妄想,客观规律凌驾一切,草本植物永远不可能在裸岩和冰川泥上狂欢。混血种再强悍也扛不住上位压制。他在这里动了德古拉的纯血继承人,顶上一群百八千岁的老不死非得追到天涯海角活撕了他不可。

        活撕不活撕倒也次要,只是游惑会很疼,力量的流逝会让任何强大的人无法忍受,他知道游惑可以,但他不想。他乐于维护他亲爱的贵族先生。

        游惑冷静地,“那你等死?”

        低温翻涌深渊般的寂静,天顶雕刻欲盖弥彰的耶稣受难图,天上的父在地上被拙劣地模仿演绎重新塑造,塑造成谁都不认识的可悲的姿态,羊皮纸上记下古老的宗教荣光,几个世纪以前沦为要挟王政的道具,教皇替天国敛财,天国不该存在。压迫不该存在,阶级不该存在,旨意平等,君王湮灭。

        古堡下千年历史的石阶传来响动,几不可闻的,追兵出动。

        “被我吸血之后你会很脆弱,纯血转移是违反德古拉条例的,长老会能放过你?”

        “想的倒多,放不放得过我不一定,总之无论你干不干,他们都一定不会放过你。”

        无人能决定谁对,无人能找到适合的词汇,争论不能解决,在永无止境的夜,唯一的恩惠是闭嘴,理智与情感一起冲动,平衡崩于一线,接着速战速决。

        两人视线短暂交接,秦究喉结微动,忽然转过头避开游惑,他兀自抗拒地缓了一会儿呼吸,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哑了:“……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甜,我一定是饿疯了。”

        这是本能与天性的渴求,有的人拧起来起来连血脉本源都敢硬扛,悍得可以。游惑始终留意塔楼的动静,径自动手把秦究的手腕压在自己肩上,眉心敛起,“快点,纯血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你饿疯了都不喝的?”

        同样苍白如雪的手指按在游惑侧颈淡青的脉络上,高贵的蓝血在贵族纯血种的身体里无休止循环,指腹下汨汨的流动曾经高不可攀,时代的洪流中德古拉一族往昔的光辉已经不复存在,而腐朽中的唯一的神圣仰头看着他,任由弱点暴露无遗,实在是犯罪。

        “听起来百利无一害,”秦究眯眼,薄而迫人的红色瞳光流出,俯身间锋锐的尖牙微露,抵上殊无防备的颈侧,危险的暗杀者携着冰凉的鼻息,“亲爱的先生,你怕不怕……我会把你吸干?”

        亲昵溢于言表,恶意饶有趣味,仿佛罗马尼亚的恶之城,一日矗立便永远矗立,它蛰伏、隐蔽、藏匿,但绝不崩颓,随时能够被唤醒。

        纳西索斯在骨与血的纠葛中从不落下风,游惑言简意赅,“你试试?”

        秦究不语,湿淋淋的嗜血的光泽在眼瞳中流淌,他一言不发地摩挲着指尖下白似象牙的肌肤,仿佛还在犹豫,半晌,他突兀问道,“跟我走吗?”

        游惑微微挑起眉,意味不明,答案在神情里却显得确凿。秦究太熟悉他的行为模式,更何况这个问题已经重复过太多遍,乏味单调到无甚可留恋,游惑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德古拉贵族讲究优雅、冷淡、高傲、形式主义至上,唯有游惑在拒绝这件事上简单直接,信奉效率——不,不可能,不可以。一字出口便是无余地可圜,冷傲到一定程度连理由都懒得跟你找,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

        果不其然,意料之中,重复太多遍也没有改过的答案,“不。”

        话音未落,刺痛猝不及防,獠牙切进血管,甜腥涌入冰冷唇齿,游惑轻微一颤,瞳中不受控地烧灼起赤色,翡冷翠的菲埃索里山鸣响午夜钟声,蝙蝠铺天盖地地从窗前掠过,遮蔽天空,星辰和月亮从针尖坠落成银河和海洋,大潮涌起。纯血统的权力破口流逝,摩西的铜蛇之杖曾经劈开红海,现在它落到了破坏铜板的以色列人手中,应许之地有了截然不同的王。

        血族在丝绒上纠缠,鼻息交错一处,再亲密都没有了,混血到纯血的必经之路。

        秦究吻过齿痕,继而是耳钉,非常真诚地,“如果能在不伤害你的同时选择自由,当然是更好不过的事情。亲爱的先生,向你致以我最诚挚的歉意。”

        手指沉得几乎抬不动,虚弱感如影随形,失血对于纯血种来说本不至于如此,但是他自身的能力过度依赖血液,游惑压抑地喘出一口气,按住伤口皱眉道,“那你还不快滚?”

        血月当空,群鸦乱飞,夜风狂舞,纱幔和窗帘翻卷,上了锁的门哐哐作响,路易十六羡慕不来的工艺濒临破碎,巴托里家杰出的暗杀者有刻骨的绅士风度,即便逃离迫在眉睫也体贴地解开大衣替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贵族搭在肩上,他扶住窗框回眸一笑,拇指随意抹过唇角,血痕一道划至下颌,利落地朝游惑打了个响指,“欠你一件衬衫,记得找我要。”

        镣铐应声落地,响声沉闷,音符齐颤与夜钟共鸣。

        秦究在闯进门里的黑袍吸血鬼和纯血贵族的目光里一跃而下,高空猎猎的风刀一样刮过他漆黑的衣襟,他在空中向德古拉广袤无人的领土遥遥望了一眼,睥睨与轻蔑使他如同夜的君王。

        德古拉未来领主的血在他的身体中迸发出灼烧的热度,他黑鹰般降落,快如鬼魅,追兵人头涌动,黑袍的血族从窗口纷纷跳下,展开围猎,秦究在沙地上飞速前进,纵跃上一棵枯死的胡杨,回身抬起手虚按在半空,五指拢住熙攘纷沓的群蚁。

        赤红瞳光乍现,纯血崭新的力量在血管里沸腾,他说:“PAIN.”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从它的监牢里释放,出来要迷惑四方上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格,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

        短暂的三年前,德古拉和巴托里有过一次三百年都罕见的联手。

        互相仇视如火如荼的领地之争暂告一段落,共同外敌逼迫水火不容的家族站在统一战线,继承人与暗杀者第一次见面,“和平友好”地砍了一个团的狼人。“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自奠定基础后,两家便走上了“见面必见血”的不归路。

        两个人打一个团。

        秦究在阵前慢条斯理地折起袖子,偏头问那一位高贵的血族:“女士优先?”

        贵族矜贵,纯血贵族尤其如此,由此可见,贵族等于矜持,而矜持等于少女,所以贵族等于少女,“女士优先”,请对方先动手,没毛病。

        黑袍人:“……”

        这显然就是故意的了,见面找死。

        黑袍下挺拔的身形虚幻似的闪烁了一下,衣袂波浪般飘浮起来,帽檐阴影下绽放出一道威慑十足的红光。

        秦究看似懊恼地轻轻“啊”了一声,带着笑意彬彬有礼地纠正道:“失策,应该是我先动手,请您断后——表达对您的敬意。”

        ——实在是相当令人不快的战前对话。

        圆月是狼人主场,乔木高耸,冠盖遮天蔽日,演替终点生长几千年失了谦卑,自以为是屏障坚不可摧,秦究一身黑色大衣,烟灰色羊绒围巾要掉不掉垂落身前,双手放松地插在兜里,两人如一叶孤舟,在浩瀚的灰黑浪潮中岿然不动,灰狼现身在周围,警惕地散开,逐渐形成鲜明的包围圈,月光下它们肌肉虬结,森森利齿中嵌着血丝,隐含威胁的咆哮声此起彼伏,眼瞳晶黄,光亮摄人——但摄不了鬼。

        树林风动,大片细语般的回声荡漾,吹不散的雾隐没了意图,针扎般的冷风带走地面积存的微末温度,两堡交界处无人踏足,黑猫在枝上跳跃,叶尖上滴着亮银月色,一片兀自的茂盛。

        生态系统逼死好汉,狼群无处可去。

        往南是卡米拉的塞伊特城堡,伊丽莎白·巴托里血腥残忍,无数个夜晚用六百个少女的血液沐浴以永葆青春,土地浸满罪恶,无名的墓碑下埋葬着花苞;往北是德古拉的领地,优雅与血腥交织,误入的生物尸骨无存,那里衣香鬓影,贵族们彬彬有礼地谈论天气与教育,耶稣基督却沉默不语。宗教与十字架一文不值,弥赛亚理想已死。

        谈判没有余地,天性贪婪的种族不会施舍恩惠,低智生物不配有存活意义,它们拼死一战,而一南一北前来的只有两个人,只是两个而已,可悲的笑话。

        秦究随意地环视一圈,站在原地不动。黑袍人更加沉默,呼吸声几不可闻消散于空中,袍角静止,风都绕行,激将法是小儿科的调侃把戏,他丝毫没有抢先出手的意思。

        “好吧,”秦究不紧不慢地道,“委屈您给我当助攻了。”

        暗杀者闲庭信步,眼瞳悄无声息地转变为红色,他俯视群敌,密林掩映月色,掩映杀意,掩映血腥。恶战的氛围里,秦究的动手根本没有预兆,无数道凶狠的盯视下,他甚至懒于提起任何斗志,唇边笑意与平时殊无二致,只是毫无攻击性地抬起双手,相当舒缓地、掌心向下朝蠢蠢欲动的狼群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他轻声说,“STILL.”

        咆哮、呜咽、月光、鲜血,纷杂的脚步,狼群腥臭的口涎滴落在伏倒的草地,密林树叶摩擦的细响,一切的声音缄默,一切的时间停滞,一切的色彩都鲜明固定,德彪西的月光,辉夜星辰倾泻。

        一瞬静止。

        几乎在同一刻,刺目血光从他身边爆发,一直如雕塑一般充当壁花的黑袍人紧随着秦究的动作发难,布料涟漪般流动,气浪翻涌,他后退半步,右臂微抬,甩手就是一刀。

        ——助攻?门都没有。

        甩刀的动作,甩出去的却是接连的血滴,液滴间奇异地相互粘连,不间断地牵出殷红的细丝,一串血滴径直穿过圆形包围圈,荒诞的震撼凌驾物理法则,一根细且坚韧的半径悬浮于空,超脱经典力学的不可思议,中世纪黑暗街道上小贩取乐的杂技。

        黑色袖袍滑落,袖口探出的手指修长白皙,血滴紧连食指,下一刻黑袍人五指向回收紧,延伸中的血滴猛地一停,红细胞白细胞在极致的张力下变形,细胞膜锐利无比,横穿的极细半径瞬间变成横穿的长刃,削薄、锋利、血气逼人。

        戾气滔天,死神扬开它黑色的镰刀,狼群本能地惊惧挣扎,秦究一挑眉,不动声色地手心下压,硬生生将不安躁动死亡当头的群狼狠狠摁了回去。

        黑袍人分神偏头看了他一眼,时间短暂得如同隙中驹,手指微拢,做了一个握刀的动作,仿佛凭空控制住几十米的血刃,旋身,悍然横扫。

        刀芒乍现,完整的圆。

        秦究吹了声口哨,眼底凝重却看上去很愉悦,饶有兴致的样子。

        这是他往后血族生涯都要与之纠缠不清的暗杀目标的实力,极具挑战,他喜欢。

        天地共生,银月与血月交相辉映,一轮赤色的横切面以两人为圆心骤然绽开,光华圆满,锋锐恰到好处地避开秦究,一闪而没,密林和狼群齐齐震颤,树干簌簌地抖下破裂树皮,空气中飞扬着几不可见的木质纤维和断裂的灰黑狼毫,坚韧的皮毛平滑地寸寸裂开,切口优美,是血族小姐新画的眉,远山或者湖泊静谧的弧度,下一秒,尖锐的怒吼和惨叫,血如泉涌井喷,飞溅的猩红烟花。蒙太奇的手法一帧帧切过,嗅觉紧随其后,树木与狼群尸体交错倒下,轰然巨响,木质清香与铁锈腥气粗暴混杂,浓重得如同挤压爆破的VX生化武器——拦腰斩断!

        清场。

        两人先后动手,不过短短几秒,密林好似被完整剃了一遭,写在教科书上的抵抗力稳定性化为乌有,断茬冒着血,伤痕累累。

        接下来的善后想必就很刺激——秦究一手掩住鼻子,另一只手安然地呆在口袋里,对眼前震撼暴力的一幕仿佛根本没看见,懒叽叽地“唔”了一声评价道:“够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甩出去的血液闻起来异常甜美,即使在纯血贵族中也很罕见,像是黑袍人自己的血,不过和狼群的血混合后铁定是无法再收归己用了,吸血鬼长寿,但也怕奇奇怪怪的感染病和获得性免疫缺陷,几十米的血刃,就算省着点,也得有……

        黑袍人似乎是压根懒得理他,握刀一震,血刃“嘭”地一声就地消散,甜腥雾气在林中四溢,他抬手一招,数以亿计的圆滚滚的细胞恢复活力,自发与不定的血雾里分离开,悬置一瞬,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他,从破开的食指伤口上回到了体内。

        黑袍人捻了捻指尖,细微的痕迹已经褪去,他垂下手,转头看向秦究,破天荒开了金口,嗓音冷淡:“你刚才说什么?”

        秦究:“……”

        这都可以的吗?

        他沉默片刻,舌尖抵住上颚缓解尴尬,半晌,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这种天赋……也太不要脸了吧?”

        话音出口,清场后的密林里漫起一阵秋风扫落叶般的肃杀式寂静,黑袍人的手肘微微动了一下。

        ——要不是血刃已经回收,黑袍人看上去想连他一起砍了。

        也许是同类间的惺惺相惜,也许是刚好相逢于是月色和血色都很美——黑袍人袖着手打量他片刻,忽然说了句题外话:“巴托里是残废的王族,没有你这样的纯种。”

        这次多说了几个字,咬字清晰,非常好听的声音,不过少了点活气,冷淡沉静,像苍白的釉胎引人作画的欲望。

        秦究懒洋洋地揣着口袋,“不好意思,我不是纯种。”

        “残废的王族”是实话,他没有反驳,巴托里的纯种忙着永葆青春,怀抱着与生俱来的能力也用不利索,一代代的路易十六沉湎于自己的狂欢,死于第三颈神经束,少了凡尔赛宫和刽子手,巴托里永远出不了太阳王。

        但是历史总有拿破仑。高卢崛起不靠香榭丽舍。

        天赋强弱与血统直接相关,秦究很强,而这很奇怪,但黑袍人什么也没问,似乎兴致缺缺,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步伐微顿,夜鸦般的衣摆无风自动,片刻的迟疑,细弱的风声中他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风停了,那人站住,帽檐扬起,月光照出一双无机质的浅棕色眼眸,眼睫深长而密,触摸得到的漂亮,他微微偏过头,“秦究,后会无期。”

        吸血鬼听力卓绝,话语顺风入耳,秦究不置可否地低笑出声,“真遗憾,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游惑。”

        “……那么我将非常期待,记得洗干净脖子。”

        走远的纯血种冷冷地回答。

/

        三年后,德古拉的古堡里长烛燃烧,咏叹调震耳欲聋,吸血鬼不信天主教,虚伪的虔诚。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们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你保佑他,加诸火焰于他的利刃之上,伤害他的人都被此火灼伤,他恨的人都被烧成灰烬。带着这个祷词,他要抵达的地方终将抵达,所到之处光辉四射。”

        “……儿子,你竟然会信这个?”

        “不信,听听而已。”

        “我可以合理地认为你是在祝福被你放走的那个巴托里吗?”

        “可以,随你。”

        

        “……杜登一直觉得我纵容你,让你最近有点不像话。”女人沉默了片刻,侧身看向游惑,她身形高挑,打扮得像个人类,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为了省力而把声音放得很低,按理显得温柔,音质却偏冷不近人情,神情亦淡,仅从五官便能看出和纯血继承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我告诉他我一向不太关注你,某种意义上我不能算是你的母亲,我看不透你,也许你想毁了这里,但是疑罪从无。现在长老会需要一个解释,你让他们的努力前功尽弃了,巴托里原本就很棘手,现在卡米拉多了一个纯血,你知道的,他们很恼火。”

        “……”

        伪劣的友善宽容,面具时刻保持微笑和风度,有人和面具长在了一起,撕开伪装他们是血肉淋漓的一团垃圾,场面再难看也要维持濒临破碎的脸皮,狼狈可笑。游惑是唯一的纯血继承人,面对德古拉一脉的传承长老会不得不掂量,贵族要保持微笑。古板的教条主义。

        对话至此陷入一如既往的循环与无趣,诚挚的祷词在圣母光婴堂里回荡,挥旗天使在马赛克玻璃上舞蹈,两个血脉相连的纯种吸血鬼站在圣光普照不到的黑暗里,两双同样的无情的浅棕色眼眸对望,瞳孔深处闪烁湿淋淋的血色,所以说宗教真的是骗人的东西,科学、哲学和神学都解释不了他们存活于世的现象,十九世纪尚有十字架火烧巫女,人们敞亮而愚昧。

        游惑无谓地眯起眼,很轻却极其讥诮地笑了一声。

        “棘手?”他抬手勾勒出一个人形,冷酷得像是一个真正高傲的血族,嘲讽道,“他喝的是我的血,纯种不纯种能怎样?只要我想让他死,他就得死。”

        “你知道我可以控制血液爆炸的。现在他还棘手吗?”

        “……”

        女人冷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并不迟疑,“我认为你爱他。”

        浅棕色的瞳孔虚望着一点,游惑似乎在听祷词,过了一会儿,他在女人看似悲悯的注视下缓缓闭上眼,蓝血永远寒凉,但冰冷和残酷与他并非完全契合,短暂地穿戴盔甲也许没有破绽,有一刻他忽然疲倦了,知道真理是血浓于水,“但是不可抵达之处终将不可抵达。”

        而他所到之处仍然光辉四射。

        “就这样吧,”他最后说,“动手的时候派人通知我,不早了,我送您回去。”

-Fin-

非常非常感谢耐着性子忍我到结尾的各位朋友!!!

私设太多我是憨批,不必深究没有逻辑,写的时候我也懵逼,不知所云就是胜利。

就此就缘见啦!再次祝糖哥和菇生日快乐!


14 Dec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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